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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川中雙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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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兩個人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,肩寬腰窄,手長過膝。兩人都是一張長長的馬猴臉,面上都留著胡須,兩雙眼睛白多黑少,就像是幾只死魚眼上面鑲了幾顆黑豆一樣。面上全無表情,他們就這樣用兩雙死魚眼緊盯著薛無影。這竟是一對孿生兄弟。

“就是你打傷魯猛的?”說話的是站在右邊的死魚眼,他的語氣是那麽冰冷無情,就好似在詢問自己家的奴才。

薛無影不是他家的奴才,所以沒有回答,不過有人已經搶著替他回答了。

“是他,就是他!”說話的是尖嘴猴腮的人。“方二爺,你可一定要替魯大哥報仇啊。”

死魚眼死死地盯著薛無影道:“我姓方,叫方鐵侯。”他伸出長過其膝的手指了指身邊的人又道:“方金侯,是我大哥。江湖朋友送我們一個外號叫川中雙侯。”提起自己的名號,語氣雖然還是那麽冰冷無情,但那張一直板著的臉也露出了一絲絲得意。

‘川中雙侯’成名已久,他們本是深山之中一個獵戶的兒子,卻被一位武林異人無意中發現了他們的奇異之處,二人比常人長得多的雙手極其適合練自己的猴拳,這位異人歡喜不已,於是收下兩人做自己的弟子,並將自己一身的武藝全都傳授給他們。兩人果然不負所望,只用了三年時間就將這位武林異人的一身功夫學成,尤其是一套猴拳練得出神入化,隱隱已有青出於藍之勢。臨走時還給兩個弟子取了名字,也就是方金侯和方鐵侯。

師傅走後第二年,老獵戶就去世了,有了一身好功夫的兩兄弟不想帶在深山叢林之中,就出了深山闖蕩江湖。

讓他們成名的是‘妖刀’花鳳,當時的花鳳四處作案搶劫,搶劫走人家的金銀珠寶之後還將人全部殺死,從而惹起了武林公憤,然而他又十分狡猾,在四處流竄作案,絕不在一個地方作案超過兩起,致使大家拿他都沒有辦法。誰知那天他作案之後,也不知道是殺人沒有殺夠殺爽,還是看‘川中雙侯’兄弟不順眼,竟欲將這兩兄弟也殺了。等他出手之後才知道,這看起來土裏土氣,異常醜陋,破破爛爛的兩兄弟,武功居然是如此的高,數十回合之後將這人人都欲得而誅之的‘妖刀’花鳳打在地上爬不起來。這時聞訊而來的武林中人也已追了上來,看到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‘妖刀’花鳳,拍手稱快之餘,也不竟暗暗為這兩兄弟的武功吃驚。經此一役二人的聲名傳了開來,由於多年來很少遇到像樣的對手,加上他兄弟二人性格也比較孤僻,有人惹到了他們,兄弟二人都會找上門去找回面子,以至於養成了他們的孤傲的個性脾氣,將誰也不看在眼裏。也不知道這魯猛是怎麽說動他兄弟二人的,將他二人叫來替他出頭。

聽到‘川中雙侯’的名字時,薛無影知道這次可不像中午那麽容易打發了。自己要是不拿出幾分真本事,今天晚上恐怕走不出這間客棧了。他心裏一橫,道:“原來兩位就是‘川中雙侯’,不知道那黑金剛魯猛和你們是什麽關系?”

說話的還是方鐵侯:“魯猛是我們結義兄弟魯申的堂弟。”

魯申就是魯猛在官府做官的哥哥,他得知‘川中雙侯’是深山之中下來的,知道這樣的人都是直來直去的,直爽豪邁,不喜歡那種耍心機的人。於是投其所好,每日與他兄弟二人喝酒,也不提任何要求。就這樣一個月後魯申就成了‘川中雙侯’的結義兄弟。

魯申在瀘州之所以混的那麽好,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他有這兩個結義大哥,他去結交他們的原因也就是為此。只要是江湖中的事,有了‘川中雙侯’出手就都擺平了,有時候甚至是一句話的事。這次他的堂弟被人廢了雙手,他又‘不小心’的讓方金侯和方鐵侯知道了,所以他兄弟二人也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,為的就是替魯猛報仇。

方鐵侯接著道:“你最好跟我們一起回去見見我的義弟魯申。”語氣雖說還是那麽冰冷無情,但也客氣了一些,他也知道能用一根竹筷刺穿魯猛手掌的人,手底下多少都有點真功夫。

薛無影道:“在下的確有急事,所以不能跟你們回去。”

方鐵侯道:“你這是要我們動手請你回去嗎?”

薛無影道:“我希望我們最好不要動手,以免傷了和氣。”

方鐵侯道:“那朋友的姓名是?”

薛無影搖了搖頭,道:“恕在下不能將名字告訴二位。”

方鐵侯哈哈一笑,道:“難不成閣下要我們就這樣回去不成?”

薛無影道:“我知道這不合江湖規矩,但在下確實有難言之隱。”

方鐵侯怒道:“既然你知道不合江湖規矩,那就只有我兄弟二人領教領教你的高招了。”他已將閣下改成了你,顯見是生氣了,語氣已沒有先前的客氣。

薛無影也知道只有打敗這兄弟二人,今天這件事才過得去,也就沒有多說什麽了,一伸右手,道:“請。”

方鐵侯問道:“不知你用的什麽兵器,請亮出來吧。”他人雖孤傲,但還是不肯占對方的便宜,是以叫對方亮出兵器。

薛無影本就沒有兵器帶在身上,就算手中有兵刃也不敢用無影劍法。道:“在下並未帶兵器,就用雙手陪兩位走上幾招吧。”

方鐵侯道:“我兄弟二人練得掌法,手掌就是兵器,你不用兵器,到時候可別說我兄弟二人占了你的便宜。”他說話的嗓音越來越大,顯然是誤會了薛無影,以為看不起他,所以才不用兵器。

薛無影拱手道:“在下若輸了,但聽閣下吩咐。”

方鐵侯道:“我兄弟二人若是輸了,再也不會有人為了魯猛的事找你。”

尖嘴猴腮的人尖叫道:“方二爺別和他啰嗦了,直接把他揍趴下就是了。”

一直沒有說話的鐵金侯說話了:“多嘴,這裏沒你的事了,你回瀘州去吧。”他說話的聲音比方鐵侯更冷更無情,就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音一樣,就不像是從一個活人嘴裏發出來的。

尖嘴猴腮道:“鐵大爺……”

鐵金侯“哼”了一聲,擡起眼皮看了尖嘴猴腮一眼。

尖嘴猴腮不由得打了一個冷噤,縮了縮脖子連忙改口道:“那我先回瀘州等二位大爺的好消息。”說完就趕忙跑了出去,轉身的時候還被凳子絆了一下,差點摔了一跤,好似生怕‘川中雙侯’會把氣出在他頭上。不一會兒,外面就傳來“嘚、嘚、嘚”的馬蹄聲。

方鐵侯冷冷道:“你出手吧。”他見薛無影不用兵器雖說生氣,但還是不願先出手。

薛無影心中暗暗敬佩他的為人,也沒有多說,一拱手,道:“請。”說完一招‘童子拜佛’。這是一招禮節性的招式,其實並無攻擊的意思,多是朋友間切磋的時候都會用的起手式,以表示對對方的尊重。

方鐵侯還是面無表情,卻已將身體展開。

薛無影緊跟著一招‘樵夫砍柴’往方鐵侯右肩劈去。方鐵侯一側身,回了一招‘猴子撈月’反擊向薛無影胸前,並向他下顎抓去。這一招還沒到下顎,就有一股勁氣先撲了過來,吹得薛無影面部隱隱生疼。他也不敢大意,將身軀硬生生往後一仰,左手拂向對方的手掌。“啪”,這一下拂個正著,左手結結實實的擊打在方鐵侯的右掌之上。

這一下足有上百斤的力道拂在方鐵侯手上,他竟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,好像這一掌是打在別人身上似得。

薛無影感覺自己是拂在一塊鐵板之上,手掌立刻就麻木了。方鐵侯順勢一翻手掌,徑直抓向薛無影的左手。堪堪將要抓住的時候,薛無影左手往下一沈,躲過了方鐵侯的右手,可是畢竟是慢了一點,手背還是被抓了一下,把手背上抓出五條血淋淋的傷口,立即鮮血長流。也許是刺痛感刺激了,也許是流血反而打通了手上的筋絡,左手這才感覺到疼痛,趕緊一躍而開,疼得他不由得咧了咧嘴,甩了甩手。

方鐵侯見他往後躲開,一個縱身追了過去,一招‘金猴摘果’,抓向薛無影面門。

薛無影沒有想到這方鐵侯的手上功夫這麽厲害,原先想用一套掌法就可以應付過去的想法只能作廢,看來只有用自己最拿手的劍法才能對付得了這方鐵侯了。這時手中無劍,只有繼續後退才能避開這招抓向面門的‘金猴摘果’,客棧之中本就不是十分寬敞,桌子凳子到處都是,薛無影又是倒身而退,一下就撞上了一張桌子,不由得伸手一扶。

方鐵侯的手掌距離他面門已經只有短短的數寸距離了,如果被這一下抓實了,就算不死也得面目全非。

薛無影扶在桌面上的手正好按在一雙筷子上面,這是剛才在這裏吃飯的人留下的,由於剛才見到‘川中雙侯’進來兇神惡煞的,知道要出事,飯錢也沒付就跑了,店小二也嚇得躲在櫃臺後面沒敢出來收拾,以至於這筷子落在了薛無影手中。他想也沒想,就將手中的筷子用劍法刺了出去,用了一招‘立竿見影’刺向方鐵侯的手掌,這一招又疾又快,即準又穩。

一根竹筷在手的薛無影,完全沒有了剛才躲避時的那種驚慌失措的樣子,這根竹筷成了他手中的劍。

一‘劍’在手的薛無影,又成了那個令人生寒的武林高手。

雖說這柄劍只是一根普通的竹筷,但有了趁手的‘武器’在手上,又恢覆了那種對敵時的自信心,所以出手也就完全不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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